观察到战场异变,李彦仙派来的援军,没有再去占领粮仓。

  而是一分为二,一部分贴着空营向北,去拦截那些女真逃兵。一部分径直向西,杀往完颜宗翰的后背。

  完颜宗翰腹背受敌,两侧还有草原骑兵绕来。

  他没有立即进攻,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。

  突然,他看来后方赶来的明军,有许多在肩后露出火枪管。

  完颜宗翰仿佛找到了临死前的目标,他举起长枪说:“南贼的火铳兵没有车阵,随我冲过去全部歼灭!”

  完颜宗翰侧趴着装死,他的骑战长枪已不知去向。等那队明军接近之后,完颜宗翰突然暴起,提着八棱铁棍就砸出。

  绍隆率领的混编部队,只有三千多人。

  合不勒汗没有南下伐金,而是打着抗金的旗帜,征服吞并周边的部落。

  石子明、王贵两人,带着千余大明骁骑,付出两百多死伤的代价,才把完颜宗翰的这股亲兵给杀光。

  百姓的说法众口不一,有的说完颜宗翰大败阵亡,有的说完颜宗翰逃去了北方,还有人说大明皇帝率百万大军就快到了。

  士兵都跟着各自的军将逃离,三五成群打马飞奔,根本没有一个整齐方向。

  数百个没有盔甲的草原骑兵,最先追到突合速身后,拉动弓弦自由射击。没逃多久,突合速就中了两箭,战马屁股也中了一箭。

  他还想挣扎着爬起,被后续一个明军冲来,拎着铁骨朵猛砸脑袋。

  如果换成是宋军来打仗,此时极有可能乱起来。大家都不去追溃兵,而是一窝蜂的抢大功。

  还在紧跟着突合速的,只剩一百多个亲兵。

  可大明的军纪严明,岳飞那边一吹号,所有骑将都领军跟随。

  号角声大作,可听命令的却不多。

  “追杀,追杀!”

  就是这样一员猛将,却死于两个大明骑卒之手。

  大明骑兵这边,其实也差不多。

  蒲察胡盏不愿死在小兵手里,他瞅准了王贵的旗帜冲锋。

  “吹号,随我杀回去!”

  那几百女真骁骑,连日奔波劳累。今天受到蒙古款待,也一个个放下戒心,喝酒吃肉之后便呼呼大睡。

  完颜谋衍从老爹那里继承的精锐,全被蒲察胡盏带着打光了。他与完颜合住二人,身边只剩下一群早期解放的女真奴隶兵,还有沿途陆续收拢的残兵。

  主要是心虚。

  一代骁勇悍将,死法并不十分光彩,如果死在冲锋路上或许会更壮烈。

  蒲察胡盏之前强冲王彦的步兵大阵,麾下部队损失惨重。而且还被完颜宗翰用军法砍了一队,心生怨怼之下,士气已经下降到极点。

  另外两个长枪手,连忙挺枪刺来,继而是火铳和弓弩陆续射击。

  “咻咻咻咻!”

  抬着简易攻城梯冲上城头,他们才发现守军已经跑光了。

  现在追杀逃敌,也以他们两人为主,就连岳飞的战马都跑不动了。

  那些亲兵没有留下陪主帅送死,而是结伴逃离战场。足足有五六百人,而且之前一直做预备队,士兵和战马体力都相对充沛,拦截他们的草原骑兵全被杀溃。

  这股援军的统帅是邵隆,他命令全军下马列阵。同时又朝岳飞挥舞信号旗,让岳飞不用过来帮忙,赶紧带着骑兵去追击逃敌。

  “休息一日,留几百兵守城,其余部队原路返回,”李宝舔着发干起皮的嘴唇说,“兴中府还有银术可,把那里打下来也行!”

  忽图剌又问:“如果大明皇帝出兵的时候,让克烈部从西边夹击怎办?明军是外人,兵粮耗尽就得回去。克烈部可就在我们旁边,而且上次差点打起来。”

  他只能带着两队女真骑兵,义无反顾冲向敌阵。冲到一半,子弹击中战马颈部,把完颜宗翰给甩飞出去。

  三个长枪手,护送着几个弓弩手、火铳兵走过来,沿途见到还能动的女真兵就补刀。

  等到完颜宗翰回过神,发现麾下亲兵已死伤殆尽,明军甚至散去阵型开始清查战场。

  事出突然,最近的长枪手猝不及防,只能下意识抬臂格挡,手里还握着长枪的后半段枪杆。

  蒲察胡盏在黎明时分恶斗一场,杀死了明军骑将罗汝明。又在天亮之后强冲步兵大阵,如今他已累得够呛。在几个亲兵的轮番出枪之下,还没冲到王贵面前就落马惨死。

  几个骑将其实不想走,他们都想斩俘完颜宗翰立功。

  弓弩已经重新上弦,朝着近处的敌人射击。

  完颜合住与长子都喝醉了,此时此刻睡得正香。

  他麾下的骑兵和战马愈发疲惫,个别战马甚至累得吐白沫了。毕竟,从昨天半夜到现在,他们就没有好生休息过,战马只在整编时歇了十多分钟。

  还有些女真骑兵,那是真的视死如归,坚定不移的朝明军冲去。

  王贵兴奋大呼。

  非但火枪手要在地面射击,就连弓弩也得脚踏实地才行。

  跟随蒲察胡盏转身迎敌的,仅有人困马乏的寥寥数十骑而已。

  他们贴着空营而过,堵在一些逃敌前方,齐刷刷下马进行拦截。

  事实也是如此。

  这些骑马步兵,根本不会马战。

  ……

  子弹和弓弩轮番齐射,正面冲锋的女真骑兵大量倒下。

  突合速彻底不逃了,率军迎面就冲。

  三段击之后,这一百五十个女真骑兵,只剩不到七十骑还在冲锋。并且队形全都被打乱,这里三五骑,那里七八骑。还受到刚倒下的友军尸体干扰,自然而然的放慢速度。

  把儿坛把阿秃儿问道:“大汗真要收留这些人?”

  合不勒汗这几年疯狂扩张,今年更是统一了周边草场,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些飘了。

  他们的战马越跑越慢,就在这种生死关头,早晨才补充给蒲察胡盏的女真兵,纷纷脱离部队往两边逃跑。他们认为明军的目标是蒲察胡盏,只要自己远离那个家伙,应该就不会被重点追击。

  夜晚,次子把儿坛把阿秃儿(也速该的亲爹)、四子忽图剌,一起到帐篷里面见合不勒汗。

  完颜宗翰亲自领兵侧绕,才发现不论哪边都一样。

  完颜谋衍喝得多,他被割喉的时候,甚至都没醒过来,稀里糊涂就上路了。

  仅剩的三百多女真骑兵,朝着大明援军的方向冲锋。

  千余长枪手(副武器铁骨朵),千余弓弩手(装备小盾和腰刀),还有一千燧发枪手(也装备腰刀)。

  李宝一肚子郁闷,他费尽心机绕后奔袭,没想到大战已经结束。

  只见三队女真骑兵从正面冲锋,另外四队女真骑兵绕向两侧。他似乎觉得,绕到侧后方就能破阵,那里的明军一定惊恐不稳。

  双方皆大欢喜,喝得酩酊大醉。

  这些金国精锐中的精锐,只比完颜宗翰的亲兵稍次。但他们已经丢了魂魄,即便知道很难逃走,却还是不愿再拼死作战。

  但是,他的战马跑的很慢,他自己也疲惫至极。面对冲来的一个明军骑卒,他的出枪速度都慢了半拍,仅仅一个对冲就被挑落马下。

  有些女真骑兵,似乎被三段击打醒了。

  他带着几个儿子,已经快打到金国地盘,就在准备收兵之际,遇到了北逃的金国残兵。

  一声闷响,这长枪手的右臂被砸断。

  双手沾满汉人鲜血的突合速,被翟亮率领的援军给缠住。

  好几个蒙古兵冲进来,将父子俩死死按住,掏出短刀迅速抹脖子。

  也就是里外四层的同心圆阵。

  沙离质在逃跑途中,被王贵追杀得部队溃散,周围的草原骑兵一拥而上。

  再说王贵,刚才列阵大战时,他始终带兵做预备队在休息。又被派去接应李彦仙的援军,半路接到号令绕去前方拦截逃敌。

  在草原骑兵的配合下,王贵这股稍微恢复精力的部队,接连取得极为惊人战果。

  王贵根本不管那些散兵游勇,带兵瞅准了蒲察胡盏狂追。

  石子明分兵弄死突合速的同时,他自领数百骑兵,正在追杀完颜宗翰的亲兵。

  他们选择停下来休息,等战马稍微恢复,立即小跑着继续逃。

  由于骑兵队形排得很松散,完颜宗翰没有被奔马踩死。

  李宝被搞得一头雾水,让人抓来城中百姓询问。

  县城里的官员和杂牌守军,隐隐猜到前线大败,于是也纷纷卷了细软跑路。消息很快传到东南方的金源县城,金源县城的官员和守军也赶紧逃跑。

  燧发枪手和弓弩手混编,站在长枪手后方,组成三个同心圆。

  合不勒汗大喜,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。又得知他们带了数百铁甲骑兵来投,连忙让人杀牛宰羊款待。

  不论如何,完颜宗翰大败肯定没问题。

  虽然没有造成实质杀伤,却激起了突合速的凶性。

  逃到最后,许多战马倒地。

  王贵不再管这股溃兵,又去追杀蒲察胡盏。

  但刚才的一番迟滞,导致战马严重减速。等冲到长枪阵前,战马却不愿送死,要么紧急扬蹄停下,要么绕着枪林而走。

  完颜谋衍、完颜合住被带过去,两人见面就跪拜,高呼合不勒汗的名号。

  中途若是肚子饿了,又杀快要跑废的战马充饥。

  完颜宗翰中了两枪两箭一弩,腰部和胸口还被两把长枪抵着,当即就双眼圆瞪仰面倒下。

  只有石子明的近千骑,还有王贵的数百骑比较轻松。前者是从大定府城赶来的,后者在大战时做预备队没有出击。

  却说完颜谋衍、完颜合住两人,带着残兵一路北逃。

  被突合速击败的宋军和辽军,加起来差不多有五万之数。直接死于他麾下部队的各族军民,没有八万也有三五万,间接死亡的都不计算。

  合不勒汗醉眼朦胧道:“他们远道而来,为什么不收留?数百女真甲骑,都能为我所用。”

  突合速带兵一阵追杀,只杀死几个跑得慢的。

  石子明领兵过去截杀,居然有些顶不住,只能持续追击纠缠。

  此时被儿子提醒,合不勒汗瞬间酒意全无,惊得背心出了一阵冷汗。

  这家伙居然不逃了,减速之后带着亲兵转身冲杀。那些草原骑兵,连忙向两边掠开,不敢跟突合速近战,拉远距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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