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莫立时出了一身冷汗,“奴才不敢说。”

  “那便不要说了!咽回去。”傅景桁冷他一眼,满眼嫌恶,不会真的醉酒把老莫也...

  “不是,不是那个意思,您怎么可能宠幸奴才呢!奴才是有别的事情要说。”老莫尴尬地轻轻一咳。

  “你在消耗朕的耐心。不妨你也下一份挑战书?离家出走一回,朕微服出宫上戏楼等你八天哄哄你?”

  老莫本来打算权衡一下措辞和华丽的辞藻,但因为君上已经耐心全无,并且对他极尽讽刺之能事,老莫深受伤害,心想这是舍不得讽刺瑾主儿,便来讽刺咱家了,老莫险些给君上跳一支舞,便平铺直述道:“皇祖母十年祭翌日,奴才的确发现老人家棺材板裂了条缝隙,从棺材盖顶部,成妖娆的曲线,一路裂至棺材板尾部,仿佛受到了不可逆的重击。还是奴才经手让人去修的呢!”

  “......!”傅景桁立刻心中狠狠一撞,几乎汗颜不能继续听下去了,沉声道:“出动最高军机处急令,给朕去查敬事房掌管侍寝记录之管事!快,朕明天要得到结果!”

  老莫又道:“君...君上,您要不要今天抽空先陪瑾主儿去看一次脉啊?如果查出来真是有人把侍寝记录动了手脚,结果真是您的崽儿,您今天做这么绝表现这么差劲,以后可怎么是好?女人伤透了心是很难挽回的!”

  “女人伤透了心会怎样?”

  老莫说,“会改嫁。”

  “!”傅景桁来到御书房,坐在龙椅,竟有点坐立不安,“敬事房记录的内情,朕今天...就要知道结果!”

  “是!奴才去安排!”莫乾便立刻叫人秘密去办理,并不惊动敬事房。

  傅景桁将手支在下颌,耳边又似乎响起了文瑾叫他那句‘夫君’,真是他听错了吗...

  近日文瑾颇为安静,并未泄露他的机密给文广。

  若是敬事房侍寝记录也是有人栽赃,那么过去便当真是他错怪她了,他需要补偿她,他会将所有他并不太擅长的温柔都给她。

  “传刘迎福,进来议事!”

  “是。”老莫便去将刘迎福传入了御书房内。

  刘迎福进入御书房,便向君上递上一封文瑾的亲笔信件,“君上,您请过目,这是军机处自文广书房新盗印的一封细作最新信件。”

  傅景桁将信接过,信纸上短短几句,印入眼帘:义父容禀,女已取信君上怀有龙嗣,可与义父里应外合谋取江山,帝已命人启动花田、清溪二处粮仓救济贱民,义父及早应对!瑾亲字。

  傅景桁将信看完,脸色覆上寒冰,便沉默了。

  他简直不敢相信,书信上那将他珍视的百姓称为贱民的女人,是他深爱过的,夜夜在他身下承欢的女人。

  书信上她与他的杀父仇人一起密谋他的江山,用心何其险恶!

  自己一再的容忍,退让,到此刻,变作了浓烈到无法开解的恨意,他将信紧紧的攥着,心中犹如被万箭穿心般痛到无以复加。

  自己何其可笑,竟以为自己冤枉了文大小姐,还打算补偿她,并且打算将所有温柔都给她,且以为自己疑错了她。

  她对朕,说过半句实话吗...

  沈子书看了眼那书信,轻声道:“君上息怒,只怕是有隐情。传嫂嫂进来当面澄清才是。”

  傅景桁抬手阻止子书继续说下去,“子书,朕不想听她的名字了。”

  刘迎福跪地道:“君上,淮南南郭一带出大事了!”

  傅景桁龙颜敛起,“讲!”

  “半个月来百姓吃了赈济粮,肠穿肚烂,七窍流脓,老百姓背地里都骂您是...无道昏君!文贼四处派医生给百姓看病,民心偏向文贼!”刘迎福倏地跪倒在地,“实际是文贼叫人混进难民里,在饮水河道下了慢毒,然后堵塞水道出口,使河水倒灌把赈济粮淹水沾上毒物,这才使百姓中毒的!君上绝不可继续股息宠幸文党!文瑾细作,杀而后快!”

  傅景桁倏地靠在龙椅靠背,紧攥的拳头上青筋盘亘着,“竟对无辜百姓下死手。”

  耳边又响起文瑾那软软的嗓音。

  -有坏蛋在挑拨咱们关系呢,不要上当了。-

  -桁哥,我不知道你究竟提防我什么。但我向你发誓,我没有背叛你。-

  -我问心无愧。绝不会令你失望的。-

  傅景桁的心中很难受,百姓深陷水深火热,他甚至无法理智地去处理和文瑾的私人感情,大局之前,个人感情是不值一提的。

  “当务之急,是要挽回民心。”刘迎福厉声道:“揭穿文贼真面目,将细作书信大白天下,将文瑾于淮南南郭难民营内腰斩焚尸,以平息民怒,撕开与文贼之内战,趁势将文贼赶下台去!君上,万不可再对文瑾有丝毫不舍,请定夺!”

  “刘爱卿,”傅景桁将手缓缓攥起,一面是确凿的证据,一面是文瑾那柔软坚定的嗓音,傅景桁头作起痛来,作为男人和人君,一边在确凿的证据下他仍不愿相信真是文瑾所为,一边是水深火热的百姓他必须为民做主、也为了自己的名誉而除掉细作,他仿佛被撕裂了,“容朕…思索片刻。”

  ***

  文瑾陪阿嬷在朝阳底下打棉花做被褥到半晌午,便出宫办自己的事情,去铺子盯下装修和蕊黎姐培养感情,文瑾大致猜到母亲案子幕后黑手是谁了,只是蕊黎姐肯不肯脱口并出面作证是个难题,毕竟市井小民指证权贵难如登天,再回薛府与薛大人讨论玉甄上学名额的事情。

  背脊有些瑟缩寒意,她下意识回首看了看皇宫各处建筑,几只惊鸟自燕雀台飞去了,心悸。

  还没出宫门,便见官道上不少大官儿快步进宫,面有急色,似乎出了天大的事。

  端木馥自花园那边步来,“姐姐,咱们又见面了。方才君上与我谈了很久,把我留在他袖间不肯放我出来,你知道君上的脾性,折腾不够,我又躲不掉。妹妹缓了颇久这才没来和姐姐问安的。”

  “端木小姐,你好。”文瑾礼貌地对她点了下下颌,端木进宫是与君上量体裁衣做婚服,君上的国婚,排场一定非常恢弘壮观的。主公可别把人家折腾死了。折腾死了还如何量体裁衣。

  端木馥用手帕捂着嘴巴,“姐姐,我嘴上胭脂是不是花了?”

  文瑾看了看她的嘴巴,明白她是提醒她和君上亲吻了,文瑾轻声道:“你找我除了谈被他折腾和胭脂。有正经事吗?”

  “没有特别的事。”端木馥颇为尴尬,这个文瑾有点耿直,居然一点不吃醋,轻轻一笑,“就是告诉姐姐一声,回头我会给姐姐递上婚礼请柬。君上已经告诉你了吧,我们的大喜的订婚日子是哪天?”

  “他没提。恭喜,你们…要订婚了。”

  “君上没向你提我们要订婚之事?”端木馥脸色猛地一僵,君上可以得到圣女,便得到家父的威望以及圣女所代表的百姓信仰,难道不值得向世人炫耀吗?文广可是不止一次提过亲要娶她的!

  “嗯。没有。”文瑾应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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