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**

  薛府。

  一早文瑾拿着算盘在屋内算着账。昨夜里阿嬷子书过来了一趟,说是君上让他们过来的,文瑾明白阿嬷是希望他们和好如初。阿嬷说今夜还过来,给她补过生日大家热闹一下,她是有家人爱着她的。

  得了母亲当年的陪嫁十万两银票以及百亩田契之后,手里有钱有粮,心里的焦虑少了些。

  她用一把大锁,把前院和后院之间的拱门给上锁了,和二房他们断绝了来往。

  命人请了玉甄、宝银的老师回来,教二个孩子学习识字。

  又去皇门街附近人口买卖点买了三个和善的,家里有老有小,在大户人家伺候过人,口碑不错踏实肯干的佣人回来,因为佣人有工作经验,价格就比较高,三个人花了六十两,买断五年,三个月内不满意的话牙子包换合心的。

  另外,文瑾又经蒋怀州介绍,雇了二个信得过的武行出身的保镖保护老人孩子,每月也是不便宜,每人一个月就要十两银了。

  加上给弟弟妹妹请的教书老师,画画老师,玉甄的射箭骑术的老师,宝银的教她武功的老师。每个人也都要二十两一月。

  文瑾每天一睁开眼睛,便意识到每月固定支出便是近二百两。还不算衣食住行,生病看病,逢年过节支出,若是算上,怕是每月二百五六十两银子是跑不掉的。

  她虽然不是爱攀比的人,但是玉甄、宝银不能比二房家过得差,二房有的,玉甄、宝银也必须有,只能比二房二个孩子的更好才是。

  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小拖油瓶,出生了以后又是一大笔开销。

  她想起肚子里的宝宝,眼神也温柔了起来。想起宝宝那个爹,就叹气起来。曾经还说长林是他的皇长子呢,现在说她是贱人,说长林是野种。哎。

  只求能顺产健康宝宝。每日里都在期盼宝贝到来。人也变得小心起来,生怕出了什么闪失。

  娘的陪嫁的十万两,至多够她和弟弟妹妹生活个八九年,也就啃老啃完了。还是得有进项才可以。

  百亩田,目前薛相搞政治路线,懒得打理农田,都是包给别人种,平均收成按一亩地五百斤产出,百亩按五万斤粮食一年,一斤十文钱,换成钱,总计能得五十万文钱,合计五千两进项一年,给包地的抽走八成五,她还得七百五十两一年。

  哎呦,抽成抽得肉疼,这包出去干什么,不如雇人种地,亲自管理,开资给人,虽然辛苦,但是得的钱还多些,这二年天大旱,左右收成不好,先这样吧。

  算完这笔账,文瑾便收起了算盘,把银票及田契放在小匣子内,念起母亲的牌位碎了,便打算上街去找个工匠铺子将母亲牌位修复。

  在街上转了几道,去了几个棺材铺子,老板都说太碎了修不了,让文瑾买块新木头,重新写个名字不就是了,拜哪个木头牌子不是拜呢,心里有故人就是了。

  文瑾以为不可,牌位就是牌位,换一个,可就不是自己娘亲的了,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如此敷衍,她哪里可以将旧牌位扔弃!

  又转二三个修复金银玉器的铺子,问是不是可以修,老板脸色不善只说快拿走,晦气死了,影响生意。

  文瑾幽幽叹口气,闭门羹难吃,这可是太不好了。

  她在街上给弟弟、妹妹还有奶奶,以及阿嬷买了几身比较好的冬衣,给自己买了一身颇为普通的。

  忘了自己是弃妇竟顺手给傅景桁也买了一身舒服的里衣,买完发现自己多余买,她和傅景桁已经彻底闹崩,而且他的衣衫有制衣局专门定做,不用她做或者买了。

  她回去退货,店家说内衣已经售出不能退换谁知你男人穿过没有的。

  文瑾说拜托她都还没走出门呢,店家说规定不能改,文瑾就只能抱着给傅景桁买的里衣出了店铺,又自责自己居然一时又忘了自己被抛弃之事。

  真是懊恼,一两银子呐,肉疼得要死,所以这身男士内衣到底要怎么处理!

  等玉甄长大了穿么...

  还是改改长短给阿大穿?

  然后在半下午来到了断桥胡同这边,在胡同口看见了蕊黎豆腐脑店。

  文瑾朝着店铺打量了片刻,很小的一家店铺,门口上油污很厚,房子也是老城区特有的老破小,卫生也极差,这谁会来吃饭,不关门大吉才怪。

  哎呀,文瑾心想,她这店五十两转让,除了我这个冤种,可是没人要吧。

  到底是蕊黎姐怀孕六七个月,一个人的确是干不动了,店铺野蛮发展,这才是真摆烂,放弃自我,文瑾心想我终日喊摆烂,也觉得甘拜下风呢,不如蕊黎姐摆烂彻底。

  隐隐听见屋里有人说话,仔细听去,分辨过后听出是康蕊黎的声音,“房东哥,你再宽限我一天,欠你的三个月房租,明日就能给。我有个妹妹今夜就来和我合伙做生意了。她说了一定会来的,她叫我等她至今夜的。真的!”

  房东不满地说着:“我看你是个孕妇,已经宽限了你三个月了,你一会儿说你家阿虎马上送钱来,一会儿又说你找亲戚借钱,现在又说你有个妹妹是大人物要跟你合伙做生意。嘴里没有半句实话。我有家要养活的,我可不是开慈善所的。”

  “房东哥,这回是真的。我的妹妹是个大人物,是皇帝的小娘娘呢。她不会欺骗我的。她真的今夜里就过来了。房东哥,哎呀,房东哥,不要把我东西扔出去呀。房东哥,求你了...”

  康蕊黎一边求着,一边阻止房东哥把她给小孩准备的小衣服往屋外胡乱地扔,实在是难过。

  “快走快走!你吹牛可以吹破天!我还是是皇帝他内弟呢!”帅帅的房东哥一边把康蕊黎往外面赶,一边皱眉道:“算我倒霉,过去三个月的房租也不找你要了。明日我就叫人过来看房子转租出去了。你这些做饭的锅碗瓢勺赶紧弄走吧!把我屋子弄的都是油污我也不叫你赔偿了。”

  康蕊黎挺着个大肚子就出来地上弯腰捡被扔了一地的小孩衣服,一边又带着哭腔求着说道:“房东哥...嗨呦...有点同情心好不啦,房东哥喂...当真一天也不可再宽限了么...孕妇露宿街头也是可怜的啦…”

  “蕊黎姐。”文瑾连忙走了过去,便帮着康蕊黎捡着地上的小孩衣物。

  房东哥看见来人,眼底惊艳极了,好美人物。

  康蕊黎看见是文瑾来了,心头猛地一动,“瑾,你不是说夜里来?怎么半下午就过来了?”

  文瑾对她温温一笑,“搞钱必须积极!我有了本钱,马上就来接你的旺铺啦!”

  康蕊黎眼眶一酸,“瑾,你看看这个店。实际不值五十两。转让了三个月,也没转让出去呢。我不过是去你们有钱人的地方,看能不能撞着个冤大头呢。”

  “这不被你撞着好大一个冤大头么!”文瑾从衣襟掏出五十两递给了康蕊黎,“这是转让费。你拿着吧。以后你是大老板,我是二老板了。姐姐带我搞钱。我跟着姐姐混。”

  康蕊黎把钱收下,眼眶热了热,对文瑾升出不少感激,在她最落魄的时候,文瑾拉了她一把。

  不然今晚上可得大着肚子,带着锅碗瓢盆露宿街头了,阿虎那个死人又不知躲哪里去了,连个信儿都没有。

  她感动到几乎说不出话来,语有哽咽道:“欸,实际我娘有豆腐脑秘方的,可惜我没心思钻研,我可没有你有恒心呢,我只想靠阿虎,阿虎说他要考功名的,以后要做大老爷,再不用东躲西藏,还说要风光娶我的。”

  “蕊黎姐莫难受。阿虎兴许正在努力呢。以后当大老爷娶你也未可知呢。好事多磨嘛。”文瑾对她笑了笑宽慰着她,然后对房东先生道:“我姐姐欠您多少房租?我替她出了。另外,我们和你长租,再租二年,期间希望可以稳定,你算下一共多少钱吧。”

  房东见文瑾谈吐不俗,举止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,态度便缓和了不少,倒是也没有料到草根康蕊黎有个有钱的朋友,便和颜悦色道:“一个月十五两,三个月四十五两。二年是三百六十两。共计四百零五两。”

  文瑾好生肉疼了一会儿,不过只疼了一小会儿,她得变废为宝,让这个破店盈利才行,不能浪费娘的嫁妆,从衣襟往外掏钱的时候,也是不舍得的要死,不过倒是没有表现出来,颇为爽快的拿出了四百五十两给到房东,“给你。”

  唉,本就不富裕的,一下又花出去四百两!

  房东一看给了四百五十两,就开心极了,一下子收到二年的租金,并且还多给了四十五两,他便非常开心,直说:“行,祝你们生意兴隆。”

  说着就要走。

  “房东哥。”文瑾幽幽出声把他叫住。

  房东哥回头,“如何?”

  “你还没有找钱我。共计四百零五两,我给了你四百五十两。你该找我四十五两。然后请开收据给我。谢谢。”

  文瑾和他算的清清楚楚,开啥玩笑,她囊中羞涩,羞涩至极,哪里会给小费的!房东哥脸可真大!给君上花一两买内衣,她就心疼了一长天了,好不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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