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交易如期举行。

  还是这个时间,这个地点,过程一切顺利。

  除了坐着出租车来的罗广亮和小陶,从出租车里搬出了两个蛇皮袋。

  当众打开后,那整整二百六十五沓的大团结,瞬间带给了在场人等莫大的精神刺激!

  此外,就再没有什么事儿是超乎预计外的了。

  “哈哈,天下之大,大不过缘分。这次的生意多谢二位照应了。按理说,应该再摆酒相谢的。可兄弟们的身家基本上都在这儿。别笑话我们没出息,先把这些票子安置好了是真的。今天只有告罪了,改天!我们一定摆顿像样的席面好好请请各位!坛宫!对,咱就那儿了!咱也尝尝皇上的菜……”

  好不容易点清了钞票,当面钱货两清,交接完毕,哈德门满头大汗的连连赔罪。

  这也难怪,这年头,有几个人见过这么多钱啊!

  他全部手下都上来一起数,啐着唾沫一张张的点过一遍,也忙和了二十分钟呢。

  殷悦和林小芬一人拿五万,一人拿六万,自然也是这么想的。

  钱太多了!

  别的事儿都得放一边,先把钱安全存进银行再说。

  好在对方也是这个意思,罗广亮摆摆手, 非常理解。

  “别客气, 彼此彼此,我们也得赶紧把邮票拿回去交差。吃饭的事不急,咱们今后又不是不见面儿了,会有机会的。各位自便, 告辞!”

  当真是说走就走, 一点不拖泥带水。

  于是哈德门和俩姑娘也就不抻着了。

  在一干手下的簇拥下,他们都一起跑到了街对面的银行去。

  这个饭馆, 还就是这点好, 离着银行近,存钱方便。

  不过到了银行里面, 还得排会儿队呢, 这年头可没柜机可用,全是人工接待。

  将近二十分钟的过程里,所有人都没话。

  哈德门的手下们聚集在银行门外默默抽烟。

  哈德门连同两个姑娘亲自排队, 却都只是焦虑的看着前面。

  一直等到几个人眼瞅着快要排到窗口了,他们的钱即将送进柜台里,他们几个人的心才算各自安定下来。

  这时候,哈德门突然开口了。

  “二十六万五千块的生意,居然就这么成了……”

  说了这么一句,他就停住了。

  殷悦和林小芬都看向他, 以为还有下文, 可是没有了。

  楞了片刻,她们才明白过来哈德门话里的意思。

  说完了, 就是这么简单!

  别看是天文数字的这么一大笔钱!

  让她们昨天晚上都没睡好的一大笔钱!

  相当于一个中等厂子半年产值的钱!

  人家竟然毫不费力就拿出来了!

  这才是真正的邮王!王者风范!

  与之相比,市场上所谓的大户们简直就是笑话!

  怎么京城也会有这么有钱的人?

  这简直太荒唐了!

  可偏偏这么荒唐的事儿就是刚刚发生在眼前的。

  于是自然而然,一种让人深感震撼的东西, 沉甸甸的压在了他们的心头。

  让他们都没法对这件事妄加评论,只能沉默无语。

  这个时间点儿, 差不多也就下午四点左右。

  其实天色尚早, 远未到暮色浓浓, 需要开灯照明的时候。

  但就因为银行的朝向不大好, 银行里的光线很有些昏黑,屋里的灯都打开了。

  有日光灯, 暖光灯泡,还有字台专为办公用的那种绿色灯罩的小台灯……

  总之,光线十分复杂,也说不出是明还是暗, 恰似他们现在复杂难言的心情。

  于此同时, 罗广亮和小陶也回到了玄武门饭店的606房间。

  不过哈德门他们肯定想不到, 五千二百版鼠票清点入库,其实对于罗广亮而言, 也有点心疼。

  尤其在宁卫民面前,并不似他在哈德门面前那么洒脱, 那么硬朗。

  反倒有点心虚,有点忐忑,甚至是要负荆请罪的意思。

  “总共花了二十六万五千二百块,货我都点过了。卫民, 这事儿吧,要说还真是怨我。摸底没摸透, 不得不多收了两千多版。而且昨儿脑子一热, 又当场多许出去五千多……”

  “别这么说呀。我又没怪你。”宁卫民递过去一支烟, 拍着肩膀, 阻止罗广亮再自怨自艾。“什么事儿哪儿能都按咱们想的来呢?咱们又不是神仙。大体上没出圈儿就行了。这件事, 你办得没错,我要在,也是这么办。甭多想,反正咱们胃气壮,这才哪儿到哪儿啊,消化得了。”

  小陶心思简单,听宁卫民这么说,立刻就露出了轻松的神色。

  然而罗广亮本身责任心就重,操心的事儿有点多,却没这么容易释怀。

  “可咱不是还得继续往下砸价儿吗?这么高价儿买的,回头咱砸下去多少,就亏多少啊!反过来, 咱要想脱手, 那得炒多高去啊?何况花了比预计多一倍的现金。咱柜里也就剩二十万了。后面的事儿不还得用钱吗?”

  宁卫民拿打火机给罗广亮点烟,继续劝慰。

  “这你就说错了。行情要是控制在咱们的手里, 那一切的涨跌就是虚的, 数字游戏而已。放心吧,咱们是老鼠的主人,它只会听咱们的,把别人兜里的钱给咱们叼回来。再说了,那牡丹亭的小型张不是涨上去了吗?一边涨,你就一边卖,我看卖出二十万绰绰有余,你担心的问题绝不存在。”

  “可万一他们贼心不死,想杀咱们一个回马枪呢?我越琢磨越不对,咱们现在可是盏明灯啊。他们既然知道咱们炒老鼠,会不会等咱们把价格砸下去,再跟咱们在低位抢邮票啊?那他们这便宜可就占大了。”

  “哥哥,你能这么想,我真的很高兴。不但说明你心思缜密,也说明你真心替兄弟我着想。可我告诉你,他们要想打咱们的埋伏,那绝对是自己找死。为什么呢?就因为咱们不指着这个钱过日子!他们不行啊!你想想,我敢让鼠票就此三年不涨,我也能让它跌回原价去。这哪一条,他们扛得住?想沾咱们的便宜,我让他们不死也掉层皮。”

  说了几句杀气腾腾的话,顿了一顿,宁卫民居然还笑了。

  “何况,他们接下来的一关是很难过的啊。一下套出这么现钱,可不是纯粹的好事呀!这就像是运气特别好,连赢了几把的赌徒。可偏偏留在赌局不走。你认为这钱,他们会一直攥着手里吗?我看弄不好只有一种结果,这笔刚拿走的钱,他们转身就会又送进咱们的兜里。所以说,他们就是有这个心,也未必有这样的能耐。也只有我们才是做局的人,只赢不输!”

  至此,罗广亮终于恍然大悟,彻底放宽了心。

  而惊讶不已的小陶,望着宁卫民的目光,就像看到了麦克哈里斯。

  宁卫民确实能掐会算。

  在某些领域,或许连诸葛亮,刘伯温都比不了他的算命本事。

  事实上,也就不过半个小时过后。

  自打从银行一出来,哈德门他们几个,就开始猜大小,琢磨怎么再把这些钱花出去的事儿了。

  在哈德门的盛情邀请下,殷悦和林小芬又跟他们一伙儿回了大众饭馆,决定边吃边聊后面该怎么办。

  “下一步两位是怎么打算的?总不好就让这么多资金账上闲着吧?”

  哈德门招待客人还是很殷勤的。

  他自己和手下们喝八毛钱的啤酒,给两个姑娘一人叫了一个易拉罐的健力宝。

  因为奥运会的原因,这是今年最红的,也是最贵的饮料。

  京城的饭馆已经有卖的了,三块钱一听,比友谊商店里的可口可乐和芬达汽水,售价还贵。

  于是林小芬美滋滋的喝着,答了一句。

  “当然不能闲着了,利息才几个钱!我看啊,我们还是捧捧王姐的场,也跟着炒牡丹亭好了。现在市面上就那东西涨得快!也许一天就能涨个三五块。涨到四十也许都打不住。”

  哈德门不置可否的点点头,眼光却一直看着殷悦。

  殷悦立刻明白了,自己不说几句有用的,怕是不成。

  “我还没想好,不过,我倒不建议炒牡丹亭。咱们现在把钱投入有点晚了。万一转向掉了头咱们就可就惨了。而且牡丹亭别看涨势旺,即便真涨到四十,不过也就是一倍而已。”

  “我其实更看好其他的小型张,尤其是头几年发行,还没怎么涨过的。也许会跟着涨涨,那一倍也许打不住,真涨起来,没准儿轻而易举就两三倍了。”

  “更何况,我还在想那两个人,他们要买老鼠,肯定是为了赚钱的。也就是说,无论他们接着是否往下压价,最后老鼠总会涨上来的。我觉得他们肯五十一的价钱吃,要全身而退,还有的赚,起码得涨到一百才划算……”

  “对对对!英雄所见略同,说的太好了!”哈德门鼓掌大笑,“两位的见解,都很有见地啊。尤其是银花妹妹,真是太给我启发了。老话说得好,三个臭裨将顶个诸葛亮。我呢,也在此献出点小谋略,请二位给评判评判。”

  “我是这么想的,做熟不做生。咱们为什么能赚到钱啊?不就是因为知道炒邮票的内情吗?所以咱们拿出钱来,接着炒。也得买知根知底的。”

  “那就不如买王姐和大帅手里的主力品种了。牡丹亭和明清扇面,价高倒不怕。因为咱们和他们是有同进同退的协议的,该卖的时候,他们会告诉咱们。说白了,要的就是短平快,谁耐心长时间抓手里?”

  “而且他们现在恐怕资金也够紧的,咱们要以比市价低一些的价吃他们手里一部分货,分担一下他们的压力。我想他们也会很乐意的,这也是朋友的义气。”

  “同时,咱们还可以各自留一部分的资金,好好盯着老鼠的变化。真等老鼠到了低位,那咱们干嘛不把卖出去的吃回来啊。这稳赚的钱当然要赚啊!这样进可攻,退可守,你们说好不好?”

  这话一说,脑子简单的林小芬当场拍起巴掌。

  哈德门立刻荣光焕发,连连抱拳,

  只是殷悦虽然挺给面子,也跟着说好,但心里却转着另一本儿账。

  她心里的话,根本没说完。还是觉得哈德门和林小芬有欠考虑,对投入金钱有点儿戏,而且胆子忒大了点儿,真把买鼠票的当大头了。

  已经见识过市场的暴风骤雨了,她可不能不对自己的财富负责,一定得琢磨透了,才好走下一步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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