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道有故事听,雷恩立刻坐好。

  他瞥一眼周围,身边的凯瑟琳是个漂亮妹子,颜值极高,可惜没有酒。

  约翰不再卖关子,开始讲述那个冗长的梦境。

  ………

  天色灰暗,大雨倾盆,水幕之中的能见度很低。

  通往贫民区的地面坑坑洼洼,上面有不少积水,一位青年画家举着画板,盖在头顶上。

  他一步一跳,就像个灵活的兔子一样,跳过一个个脏兮兮的水洼,往家里跑。

  他是本地人,是个孤儿,父母遗留的砖瓦房面积不小,但很破旧,采光不好,偶尔会漏水,也不怎么防风防寒。

  但青年画家没有别的栖身之所。

  这种糟糕的天气中,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家是多么幸福。

  平日里难以忍受的昏暗潮湿也似乎变得温情脉脉,好像是发现了什么,在街道上狂奔青年画家突然停下了脚步。

  一名女子躺在街道拐角的角落里。

  雨水已经打湿了她的卡其色衬衣外套和黄色纱裙。

  她脸色苍白,毫无血色,一头棕红色长发湿漉漉的披散开来,如同一朵娇弱的花被暴风雨摧残了一遍。

  她无力的躺在地上,气息萎靡。

  青年画家原地踏步了几下,纠结了一阵子后,他把她抱了起来,带回了家。

  带回家后,他就有点尴尬了,她依然昏迷着,还穿着湿透了的衣服,但他又不好去脱一位妙龄女性的衣服。

  他拜托邻居家的小女孩为她脱下衣服。

  但没过多久,在门外屋檐下等待的青年画家就听到了女孩的尖叫。

  那个女孩神色惊慌的跑到门外,说那名女子腹部有一道长长的伤口,满是血污,然后女孩一脸后怕的回家了。

  青年画家不得不自己进屋,硬着头皮脱下对方的衣服,并替女人包扎伤口。

  看着昏迷中女人那美丽无暇的脸蛋,光滑细腻的肌肤、性感的美腿……没有过女友的青年画家不禁一阵面红耳赤。

  不过他并没有什么下流的举动。

  脱下对方衣服的时候青年画家都是闭着眼睛的,并赶紧用衣服盖住,虽然昏迷的美丽女人可能完全没有感觉。

  女人躺在床上一直没有醒。

  在贫民区内,青年画家家房子面积不算小。

  但他的画卖基本不出去,经济拮据他只有一张床,多余的家具都卖了。

  晚上,青年画家不得不在地上打地铺睡觉,好在当时还是秋天,他没受凉。

  第二天早上醒来,他给女人喂了点牛奶,然后出门,一边创作一边卖画。

  等画家买了点豆子和一条鲜鱼回来的时候,对方已经醒了。

  美丽的女子已经穿上了另一套衣服,一件中长款碎花连衣裙,上身是白衫样式,裙摆上绣着红蓝双色花。

  青年画家很疑惑,他家应该没有女人的衣服才对。

  她坐在床沿上,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颊让她看起来很柔弱,她的声音却很清冷:

  “是你把我带到这的,还帮我处理了伤口?”

  “我看到你昏迷了,所以把你抱了回来,抱歉,我保证,没有偷看……不,我闭上了眼……”青年画家支支吾吾的说。

  她似乎笑了,轻拢了一下棕红色秀发:

  “你需要什么?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。”

  “我的愿望是某天大家会喜欢的我的画。还没自我介绍,我是伊戈尔·卡西纳,一位街头画家。”青年温声说道。

  “很抱歉,或许你应该换个愿望,艺术的事我无能为力,没有人可以让别人突然爱上一幅画。

  但我可以给你一笔钱,我是克蕾儿。”

  克蕾儿美眸的凝视着脸庞英俊,有着金色卷发、蓝色眼睛的青年画家。

  “没必要,我已经习惯了自己一无所有了,你好好休息吧,我去准备午饭。”青年画家伊戈尔不在意的说道。

  他提着豆子和鲜鱼进了厨房,不一会儿,他端着一碗鲜鱼和碗豆汤,还有一块白面包走到床沿。

  “你没必要这样,我可以自己……”俏脸微红,名为克蕾儿的女人有点难为情。

  伊戈尔摇摇头。

  他用汤匙把豌豆汤送入她嘴唇,她…第一次感觉到了那种被人关心温暖。

  克蕾儿在这里住了下来。

  画家伊戈尔的破房子第一次有了租客,他每个月都能从她那获得一笔不菲的租金。

  尽管他觉得对方给得太多了,但她似乎根本不差钱。

  一晃就是两个月的时间过去,青年画像伊戈尔发现她身上有很多奇怪地方。

  但他没多想,两人相处得很愉快,他常常为她作画。

  直到那天,画家在光明教会的教堂前发现了一张通缉令……

  回家后,画家伊戈尔犹豫了很久,看着已经把头发染成黑色,模样也有些变化的她。

  他缓缓的说道:“克蕾儿,你是个女巫吧,你不允许我去进你的房间内打扫。

  是里面有些东西我不方便看到吧。

  我早该知道的,每次你回来,我都能从你身上嗅到淡淡的血腥味,那是人血的味道,你可能不清楚,那天我在你手臂上看到了一些发光的血色符文。”

  克蕾儿红唇微翘,伸出白皙的手掌。

  一只金色的瓢虫从横梁上飞了下来,停在她的手指上:

  “我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,你笨手笨脚的样子很可爱。”

  伊戈尔叹了口气,沉默片刻后说道:

  “教会的通缉令上说你杀了超过一百人,是大名鼎鼎的‘红魔女’,最近盛花区那些人也是你杀的吧。

  老实说,我很讨厌那种肆意剥夺别人生命的行为。”

  微微低下头,女巫克蕾儿嗓音变得很清冷:

  “那你为什么不通知教会的人,我并没有发现你身后跟着圣骑士或神父。

  我当时就是被一个名为米歇尔的四阶圣骑士差点杀掉。

  如果你那天没把我抱进来,他就能找到我,现在我应该被挂在教堂前的黑色裁决柱上,被圣火烧成灰烬了。”

  “是啊,我其实有点后悔……我不知道怎么办,盛花区的那7个人某种程度上就是被我害死的。

  听说你能从鲜血中汲取力量,为什么要舍近求远?当初你很虚弱,但要杀了我也很容易吧,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?”伊戈尔表情复杂的盯着她。

  克蕾儿突然站了起来,头发渐渐染红。

  裙摆无风自动,她的手臂上开始出现许多黑红色的符文,一轮血月从她背后升起,无数的红芒血光如花瓣一样展开。

  璀璨、妖艳、不可逼视。

  “咔……咔!”

  血月中突然冒出几根红色的灵能锁链,如藤蔓一样瞬间缠绕住青年画家的双腿,限制住了他的行动。

  青年画家表情讶异,但脸上却没有害怕之色。

  “红魔女”克蕾儿裙摆轻扬,莲步款款走到画家伊戈尔面前。

  她伸出白皙的手掌抚摸着他的脸,红唇微动:

  “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,虽然你很傻,没有去教会举报我,不过现在杀了你也不晚!”

  青年画家凝视着她如深渊一般漆黑的眸子:

  “我觉得你心肠不坏,为什么你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?”

  克蕾儿哈哈一笑,笑容速敛,脸色冷淡了起来:

  “你以为自己是谁?有资格来教训我?”

  伊戈尔眼眉低垂,他突然伸手抱住了身前她,伸手抚摸着她白皙的脸庞。

  凝视了她一会儿,他开始笨拙的亲吻着她的红唇。

  克蕾儿一惊,却没有挣脱,良久,她身上的异象全部消失。

  她像个弱女子一样靠在他怀里,凝视着他近在咫尺的蓝色眼睛:

  “你当时可以那么做,那晚我真的昏迷了,那只金色瓢虫并没有攻击力。”

  “事后你会杀了我吧。”

  “不会,我是传统的女巫,遵守等价交换原则,我倒是希望你那么做,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了。”

  “克蕾儿,我希望你能和我走,我们换个地方。”青年画家抱住她,请求道。

  克蕾儿神色挣扎,犹豫不决,重复着杀人和被追杀的轮回,这么多年,她真的太累了。

  她想休息,她的寿命已经不多了,却还没有碰到过一个男人。

  画家伊戈尔·卡西纳慢慢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银白色戒指。

  这是他一周前买的,几乎花光了他一半的积蓄。

  他把戒指慢慢戴在她左手中指上,女巫克蕾儿怔怔的看着一脸虔诚,向她求婚的画家,不禁泪流满面。

  他们两个搬到了城东比利街。

  大名鼎鼎的女巫“红魔女”之后就消失了,彻底销声匿迹三年后,黑暗世界的人认为她死了。

  最后就连光明教会都撤销了关于她的通缉令,认为克蕾儿死于某种意外。

  假如没有发生那件事,之后只会有温柔贤惠的卡西纳太太,而不会再出现残忍血腥的红魔女。

  “啧,我可是抱着听鬼怪故事的心情来听你说什么噩梦的,搞了半天,原来是个爱情故事。”雷恩忍不住吐槽道。

  正在叙述梦境内容的约翰被打断了,脸皮一抽:

  “阿克曼先生,这是之前,后面的就恐怖了。”

  凯瑟琳美眸横了雷恩一眼,对约翰质问道:

  “约翰先先,你明明知道得那么多内幕,为什么之前说话遮遮掩掩。

  还有,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教会?”

  眉头紧锁,约翰满脸疲惫:

  “一开始我信不过你们,直到你拿出了画像馆的钥匙,我才能确定老板已经把这件事托付给你们了。

  至于我为什么隐瞒?

  因为我害怕!那个女巫知道我是谁,她就住在比利街!如果我坏了她的事,她会不会杀了我和我的家人?

  你们应该清楚,她有一种能监视周围的金色瓢虫,我不确定她是不是盯上我了。

  我甚至都不敢去教会揭露这件事!”

  雷恩不为所动,面无表情的说道:“所以,你就事不关己,看着别人被害?”

  “你们是超凡者吧?你们当然不害怕!那我呢?我要怎么才能保护我自己和我的家人?!克蕾儿可是红魔女!

  是需要‘圣白之剑’米歇尔才能对付的强大女巫!”

  约翰神色激动起来,脸上尽是痛苦、自责、愧疚。

  “阿克曼先生,我现在把这些说出来,是因为我已经撑不住了,但凡有一点良知,就不会看着别人被杀而无动于衷!

  所以,我现在把一切都说出来,我也希望,你们能保证我家人的安全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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